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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 9月 20日 0 Comm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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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视”是20世纪后半叶以来西方文化批评中一个重要概念。“凝视”不仅指基于视觉概念的实在的观看,更是基于认知和想象意义的“虚拟”的“看”。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精神分析学家拉康以及米歇尔·福柯在不同的层面上,都阐述过凝视的理论内涵和作用机制。

凝视是携带着权力、欲望以及身份意识的观看方法。观者是“看”的主体,也是权力和欲望的主体;被观者是“被看”的对象,也是权力的对象,是观看者所欲的对象。看与被看的行为建构了主体与对象、自我与他者。

拉康认为凝视本质上是一个主体的镜像机制,观者借此确认自我,调整与外部世界的关系,进而生成主体意识。因为,自我与主体的构成分别与某个特别的结构性时刻关联在一起,自我的完形是通过观看、通过镜像的凝视完成的,主体的象征性认同则是通过语言或言语的调停实现的。因此,凝视既是一种权力机制,创造或巩固等级化的象征秩序,具有整合、控制与社会承认的功能。凝视也是“精神的眼睛”,是现实的主动创造者,介入并侵占特定的空间,并生成意义。

我们可以从短视频和网络直播两种形式中去理解凝视。


短视频:欲望驱使下的彼此凝视

人们观看短视频的行为实际上并非只是单纯的视觉行为,而是牵涉到个人心理活动、周边环境等社会化的“观看”。对短视频作品的解读也远非只是表面形式的理解那么简单,而是受制于大众的身份,乃至权力关系的社会行为。

凝视者即观看者,如前所述,这一群体是短视频app用户中的绝大多数。他们凝视短视频作品的动机实际上是大众内心欲望缺失的表现,并希望通过凝视来达到这种欲望的满足。一方面通过凝视短视频内容大众可以获得一种快感和幻想,例如看美女帅哥的视频是为了获得一种美的快感;以及“云养狗”、“云养猫”这种幻想思维的产生,都是基于凝视者在现实中的欲望未得到满足,因此希望通过短视频的内容寻求一种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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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慰藉。另一方面,这种欲望还可表现为凝视者的窥私欲的满足,这正如福柯所论述的全景式监狱一般,凝视者作为短视频的观众处在亮处,而被围观者作为短视频幕后的制作者则处于暗处,因此,围观者可以凝视被围观者的生活,了解他人的动态,窥私别人的一举一动,从而获取一种“居高临下”的权力优越感,满足自身的欲望。

凝视者的对立面是短视频中的被凝视者也即生产者。一般意义上,短视频的生产者在凝视的社会关系总是处于被动地位的,他们的作品为他人所欣赏,他们的言行举止、生活点滴都收录在他人眼中,他们看起来似乎只是处于一种奉献自己,满足他人欲望的被凝视状态下的牺牲品。实际上,这些生产者既是大众所凝视的对象,同时他们自身也作为凝视者而在短视频中处于主动地位。首先,观看者所看到的视频实际上是生产者对观看者预先凝视的结果,通过这种事先的凝视,生产者可以预估观看者的喜好和需求,从而对自己的作品进行分析和定位,生产出更符合围观者“看”的欲望的作品,增加自己的粉丝和被关注度。除此之外,生产者拍摄短视频的过程实际上是一种自我凝视的过程。他们掌握对自身体态和生活的审视权与支配权,并运用短视频方式来主观记录自己和生活,凝视自己、欣赏自身,并在网络中建构起一种无关乎现实情况的虚拟身份。同时,通过大众的观看、接受和欣赏,以及获得点赞评论等方式,生产者可以体现自身价值,从而实现自我身份的群体凝视。

因此,凝视者和被凝视者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单向的、固定的,而是双向的、不断流动的,通过主体在短视频app中角色的变化,任何人都可以成为凝视他者的主体,亦可以成为被他人凝视的客体,在身份的流动中人们彼此间建构认同,获得心理上的满足。


网络直播:被凝视者在权力压制下“积极”顺从

“凝视”往往与阶级、种族、性别、民族等身份问题联系在一起:富人凝视穷人,白人凝视黑人,男人凝视女人,西方凝视东方,“凝视”体现的是一系列二元对立的权力话语。网络直播环境中,存在两种权力结构的对立,一是凝视者与被凝视者,二是男性与女性。

在第一种话语结构中,凝视者处于优越地位,被凝视者处于劣势地位。这与福柯的环形监狱相似,它的存在赋予了凝视者“监视”被凝视者的权力。凝视者用霸权规训被凝视者,被凝视者往往是消极、被动的。在网络直播中,观众与主播之间二元对立的权力话语结构并没有改变,本质上仍然是观众凝视主播,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被凝视者对权力主体的顺从是积极的、互惠的,而不是消极的、对抗的。由于观众的窥视和控制能够为主播盈利,主播会希望接受越来越多的观众的“监视”,特别是带有礼物赠予性质的规训。弹幕在这个过程中发挥了中介的作用,成为主播和观众交流互动的桥梁。

在第二种话语结构中,以往“男人凝视女人”的对立局面受到了网络直播的冲击。从传统意义上来看,父权社会对女性的凝视是自上而下、具有强制性的权力结构,女性的自我认知通常是在这种背景下形成的。处于弱势地位的被规训者极为被动,往往带有反抗情绪。男性的生理优势确保了他们在世界的主导地位;女性即便渴望自由、寻求自我,但被束缚在性别的囚牢中,无力反抗,难以冲破环境所带来的枷锁。但是,网络直播平台上兴起的“男色表演”使得被凝视者的性别发生了转向,男性也逐渐成为被观看的对象,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女性意识的觉醒和男女二元对立的桎梏的瓦解。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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